课堂上的一次通话
曲阳县文昌小学 邢金成
四月的曲阳城,天气总是忽冷忽暖的。孟良河堤柳阴渐浓,按理说天气该正常了,但是它就是正常不起来。所以每天早上一睁眼,我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枕头边的手机看天气预报,这已成了惯例。但是,这种惯例却被最近几天的疫情打破了。
现在,疫情已经在我市博野、安国等地呈点状爆发,我们曲阳城也随之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,就像这几天的天气一样,浑浑黄黄的。我们每个人也仿佛都成了一名疫情专家,又仿佛啥也不是。微信群里讨论的话题不是博野增加几例就是安国增加几例,其次上海、吉林等等。每每讨论完毕,都不由地长叹一声:唉,疫情快点结束吧!
针对疫情,曲阳县开展线上教学已经十多天了,想想上网课就头疼:老大初三,马上面临中考;老二一年级也要上网课;而我呢?作为教师队伍的一员,每天必须按时进行线上教学,更何况我还教着毕业班呢。
今天周一,我是第一课。浏览完疫情通报、天气预报,匆匆吃了口饭,我赶紧打开了钉钉课堂,添加学生、签到,一番操作准备妥当,同时打开另一部手机,安排老二进入钉钉课堂(老大自己操作电脑)。今天的课总体还算顺利,学生们发言也格外积极。这种情况在平时学校课堂几乎都很少见,这也许是因为在网络世界里同学们互相不容易看见,反而缺少了平时的那份儿矜持吧。我今天的授课内容是一篇短小的古文《学弈》,授课要点首先是背诵课文,所以等课文讲完后,我特意安排一段儿时间让孩子们进行诵读,以便为背诵打基础。几分钟自由朗读后,我拿起签到表随机点名,叫到黄小轩(化名)。这个孩子平时特别积极,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,他读起课文来,却吞吞吐吐,而且还不开摄像头。
“黄小轩同学,请打开你的摄像头!”我用略带严厉的语气说道。可他竟无动于衷,最后,甚至禁声了。我又连续提醒几次,还是禁声。当时我的心底不由地腾起一股怒气,马上电话连线他的妈妈。
“喂,是黄小轩同学的妈妈吗?”我连“您好”都忘记说了。
“怎么了,邢老师?”
“怎么回事呀?你的孩子……”我把黄小轩(化名)的表现原原本本地给她说了一通。
话音一落,电话那头竟然传来了呜呜的哭声,然后就是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我问。
“邢老师,我现在来安国抗疫,照顾不了孩子,已经出来十多天了。”
“他爸呢?”
“他爸也被派出来抗疫了……”话筒那头又传来一阵呜咽声。
我怔住了。
“邢老师……我们实在照顾不了孩子……”电话那头始终断断续续。
我拿着手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了。是吃惊?抑或是感动?还是无助?此时,我真想结束这次谈话,可又觉得总该说点什么。我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,因为有一种东西确实触到了我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儿,我终究还是没有挂掉电话。
“孩子的生活怎么办?”
“衣食起居由他爷爷奶奶看着,可是他们已经老了,看管学习更没法……”
于是我赶紧安慰她:“好了,小轩妈妈,我还要上课,小轩,我再利用课余时间好好疏导疏导,我先挂了。”其实这样匆匆地结束与其说是我不愿再刺痛一位抗疫妈妈的心,不如说是我自己的一种解脱。
疫情期间有多少这样的家庭啊!他们听到一声命令,毅然决然奔赴抗疫最前线,而他们的孩子就成了暂时留守儿童,孩子还小,自律性差,而一边抗疫的他们还不得不一边牵挂着孩子。
我望着窗外,天依然浑浑黄黄。这次通话,是武汉疫情爆发以来发生在我身上最震撼的一件事了。
我又琢磨着该为孩子做点什么呢,尝试电话联系了几次,也安慰并鼓励了他,除了这些,其实我什么也做不了。几天来,我一直不能释怀,决心把它记下来,怀着对抗疫英雄的崇高敬意。
2022.04.15晚写于家中